如果不是中国“劳伦斯”提名奖揭晓仪式的提醒,吴敏霞的正式退役可能更加平淡如水,一如她25年的职业生涯,水花总是压得波澜不惊。是的,被BBC誉为一代“传奇”的人退役了,如此平淡的传奇,甚至会让人对“传奇”二字心生歧义,但所谓传奇的“歧义”或许正是吴敏霞的传奇所在。
在中国跳水梦之队灿若星河的历史长卷中,吴敏霞绝对不是最耀眼的那一颗,而在女子跳板这块巨星辈出之地,吴敏霞也是历代“女王”里最不像女王的那个人。无论是让国外选手哀叹生不逢时的高敏,还是天赋超群,板台双绝的伏明霞,亦或是集美貌、天赋和霸气于一身的郭晶晶,吴敏霞和她们相比,只有秋叶之静美,而无夏花之绚烂。甚至在爱情上,和过去几位有着独特个性色彩的女王相比,吴敏霞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处。
生性恬静,典型的上海乖囡囡,这是外界对于吴敏霞普遍的认识,而这种恬静和淡然也几乎成为了她职业生涯的写照。
从2004年雅典奥运会时的初出茅庐,到2016年里约奥运会以31岁的“高龄”完美谢幕;从当年跟在郭晶晶身后的小妹妹,到在施廷懋嘴里不断念叨的霞姐,四届奥运会弹指之间,吴敏霞在舆论中若隐若现,在梦之队里余音绕梁,霞光之处,似乎总是无法让人把她和浓烈、艳丽联系在一起,也无法意识到一个“传奇”已然铸就。直到她在身后的池水中留下那一串让人惊叹的数字——四届奥运会5枚金牌,18年国手生涯29个世界冠军,历史上获得奥运金牌数最多的跳水选手……
当你豁然惊艳于她的成就时,或许另外一组数字才是铸就平淡传奇的不平淡真相——曾经有人给吴敏霞算过,25年,几十万次的跳跃、入水,才造就中国跳水队的“四朝元老”。在跳水,这项吃“青春饭”的运动上,31岁是中国女子选手从未达到的“高龄”,也几乎是这项运动的竞技“禁区”。
如果非要把吴敏霞和她的前辈女王们区别开来,这个运动天赋并不高的上海姑娘却是国家跳水队领队周继红眼中“特别有毅力的一个小孩”。所以吴敏霞成为传奇,这不是一个关于天赋的故事,不是一曲高昂激烈、不断迸发出华丽音符的交响曲,而是一个关于坚守的故事,平淡如水,却奔流不息。
体育一直被喻为和平时代的战争,其实,体育也是普通人生活的浓缩和投射。一名职业的运动员,通常会在10到20年间完成对竞技巅峰的攀登。其间的艰辛和苦难、磨砺和修炼,绝非我们这些外人能够完全体会,但并未超出人生多磨难,活着就是一种修行的范畴。但当他们荣耀加身,风光亮相时,旁观者的喝彩中总是伴随着羡慕和惊叹,而在羡慕于他们的天赋,惊叹于他们的非凡时,很多人也忘记了他们也是我们其中的一员。
幸好,这个世界除了有乔丹、菲尔普斯这样的传奇,也会有像吴敏霞这样的传奇。
和那些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,只能膜拜的巨星相比,如邻家小妹般的吴敏霞的存在给我们打开了另外一扇传奇之门:在这道门里,传奇不再只是天纵英才的神人列传,也是平凡人生的执着坚守。巨星身上所谓的光环也会被平淡的生活肢解,投射成我等凡人的人生具象——无论是职场还是生活,因为热爱,才会受得了委屈、耐得住寂寞、守得住底线,乃修成正果。
过去无憾,未来无限。这是吴敏霞微博退役长文的标题,如果我们不把它放在奥运冠军退役的背景下解读,也可以看做是吴敏霞作为我们中一员的人生感悟,这碗鸡汤一如她的职业生涯平淡如水,但却值得一干而尽。
附:2016年中国十佳劳伦斯完整获奖名单
最佳新人奖:赵帅(跆拳道)
最佳突破奖:龙清泉(举重)
最佳组合奖:宫金杰/钟天使(场地自行车)
最佳残疾运动员奖:中国盲人足球队(足球)
体育精神奖:郭川(帆船)
最佳非奥项目运动员奖:邹市明(拳击)
最佳团队奖:中国女排(排球)
最佳教练奖:郎平(排球)
最佳女运动员奖:吴敏霞(跳水)
最佳男运动员奖:马龙(乒乓球)
杰出贡献奖:刘国梁(乒乓球)
最受欢迎女运动员: 傅园慧(游泳)
最受欢迎男运动员:张继科(乒乓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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